秋风起，黄蝶舞，南归的候鸟们变换着阵势由北往南飞，一拨接一拨。鸟群经过，在一个邻水的小村庄的空地上，随同鸟粪一起洒下的还有不计其数的种子，有草籽、花籽、树种，这些“移民们”身不由己背井离乡，催生了情感的共鸣，他们相互取暖，以慰藉彼此的寂寞，在春天到来前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

　　转眼，冰雪消融，迎春花作为开路先锋向种子们传递了春天的讯息。种子们在历经了一整个冬天的休养生息后，一个个热血沸腾，想在新的一年里大展拳脚。第一场春雨很给力地来了，种子们迫不及待地脱掉外套，露出了尖尖的脑袋，没有了外套负累的种子们顿觉脱胎换骨、神清气爽。

　　不消几天，这块肥沃的土地上便冒出了稀稀疏疏的嫩芽，嫩芽们长得基本上一个样，天天见面称兄(姐)道弟(妹)，宛如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

　　时光流逝，盛春时节来临，这些芽尖儿开始呈现千姿百态，有的疯长，今天一个样，明天又长高一尺，长成了一棵棵小树;有的开始出现草的风姿;有的开出了一朵朵漂亮的花。在这成千上百的花儿、草儿、树儿争春斗艳里只有一颗小树种迟迟不见动静。

　　同伴们都在忙着争抢阳光和雨露，这颗小树种长期被冷漠和忽视包围着。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天生就比不上别人吗?想到这，他泪眼婆娑，小声啜泣起来。可是有谁能知道他的难过呢。

　　一条老蚯蚓刚好路过，小树种的那令人心碎、无助的哭声传入他的耳际，听着这哭声，联想着自己类似的过往，老蚯蚓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小树种的身边。轻抚小树种的肩膀，柔声地说：“孩子，别伤心，要相信自己，只要心中有梦想，就会有奇迹发生。”

　　这是小树种伤心难过的两个月来听到的第一句安慰，他停止了哭泣。

　　“蚯蚓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奇迹。”

　　“是真的，孩子，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好，我听您的!”

　　此后的每一天，小树种每天早早起来做早课，积蓄能量静待发芽的那一刻。老蚯蚓则为他做起了后勤服务。

　　一场夜雨过后，天刚放晴，初升的太阳把整片土地裹在了她的怀里。当其余的同伴还在睡梦中时，小树种已经做完早课了，奇迹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小树种的芽尖终于冲破了身上的枷锁，那枷锁一丝一丝断裂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天籁一般。不久，枷锁完全脱落。

　　“蚯蚓爷爷，快看呀，我发芽了，我发芽了!”他忍不住大声叫着老蚯蚓。

　　“孩子，今天你的人生才刚起步，以后的路会更崎岖更艰难，你要作好思想准备。”小树种那颗原本像乘着热气球漂浮在空中的心，一下子稳稳地落地了。“蚯蚓爷爷，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小树种已经长成了一棵小树。这个冬天出奇地冷，老蚯蚓暗暗为小树担心。可是小树和这片沃土上的大多数同伴一起傲霜迎雪，顺利地通过了有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当春姑娘来临的时候，他已早早挺起胸脯迎接。

　　寒来暑往，台风、暴雨、洪涝、干旱、虫灾……都没有让他有半点退缩，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后，他长成了一棵苍劲、挺拔的大树，树干需十个人手牵手合抱，树梢直插云霄，树冠覆盖整片沃土。

　　又到了一年的秋天，鸟群们不再匆匆而过，而是停下来在这棵树上休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棵树呢?鸟儿们叽叽喳喳议论开了，可是议论来议论去就是没议论出个所以然来。这时，老蚯蚓清了清他那混浊的嗓音，开始讲述大树的故事。鸟儿们纷纷感叹，原来我们的祖先与这棵树有着这么深的渊源啊!鸟儿们又把这故事带向四面八方。一拨接一拨的鸟儿们在南归、北归时都会在此停歇，“万鸟归巢”成了当地一处胜景，慕名而来观赏的人群是摩肩接踵。

　　有个懂鸟语的人写下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村庄，传遍了大江南北。村里人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梦想之树”，但凡有孩子要参加高考的家里，考试前都会的带着丰盛的果品来此祭拜，据说，祭拜后，从来没出过大学生的村庄年年都有孩子金榜题名，甚至还出了个高考状元。

　　这个高考状元的家里给大树立了一块碑，碑由上好的大理石制成，正面刻着“梦想之树”，背面则刻着杜荀鹤的《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老蚯蚓的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当夕阳最后一抹光辉收起时，老蚯蚓带着一份安详与满足走了。大树还是那棵大树，每每夜深人静，老蚯蚓曾说过的“只要心中有梦，就会有奇迹发生！”就会萦绕在他耳际，仿佛老蚯蚓从未曾离去。

　　(作者 段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