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

　　清明节又到了

　　孩儿们都在想您

　　知道吗

　　一

　　爸爸

　　春暖的日子

　　您光着脚板踢开种子的眼睛

　　寒冷的日子

　　您用草鞋把尖锐的霜压痛

　　在月光下

　　您踏着自己的影子匆忙行军

　　门前那条小溪带您去了何方

　　风儿捎回来的消息

　　让家人淌出的泪水滚落溪中

　　那疼痛的流音

　　是亲人在雨中呼唤着您

　　可您没有停下脚步

　　也没有回首

　　只是把整个爱与恨的世界

　　您不想抛给亲人

　　让自己全部带走

　　痛苦在篱笆上爬满了思念

　　您种下瓜苗长出了青叶

　　露珠在这凄凉的季节里

　　望着您孤单地夜行在路上

　　您吩咐西落的太阳

　　叫醒月儿提着灯笼守望瓜果

　　今日成熟的季节

　　却等不回您来收获

　　让秋色变得如此残酷又剧烈

　　等待的心也变得寒冷至极

　　颤抖的身体如此顽强地架起您的风骨

　　那就是您的孩儿坐在秋天的枝头上

　　对您的呼喊

　　二

　　爸爸

　　我感到，这颗伤痛的心

　　一整夜，都在为您哭泣

　　或者怀念，或者悔恨

　　长夜过去了，明天还会再来

　　再来的痛。如风在翻动着一棵树

　　万棵树也沉入抽动

　　悲切让根失去土壤的依靠。自从您离开这个世界

　　您的爱也长成出了我的痛切

　　我深思，我探索

　　这到底该是为什么

　　在您居住过的地方

　　那一生的痨疾，长满了您的善良

　　您用满腔热血，把自身焚烧

　　来探明我的远方

　　腾空在路上的骄阳

　　每一分一秒也在梵烧着我

　　您宁愿窒息自己，连声音都沙哑了

　　还要点燃磷光来烧毁我的忧郁

　　与烧掉我悲切的痛

　　爸。您知道吗

　　我的叨念，只为了铭记一座山

　　那些葱绿的松柏

　　仿佛在陪着一个孤单的石碑入睡

　　您的梦就坐在枝头上

　　从山巅飞落，随着小溪潺潺流音

　　那是您的影子映在水中，让我来梳理这清澈的世界

　　爸。孩儿告诉你吧

　　老屋前的那棵柳又绿了

　　您却看不到

　　那些摇动的枝条，一直在不断地敲打着

　　我命中的记忆

　　不知为什么，深藏在记忆里的人

　　夜夜会如此相似，今夜我又陷入了

　　一首诗

　　寻找着无边而又痛切的回忆

　　三

　　妈妈

　　全天下，只有您的内心

　　才能载动河川，只有您的眼睛

　　才能锦绣前景。您用脚板

　　踩弯了自己的脊梁，对着青色远山

　　成熟成一条条纹路

　　依然纳着针线，在一丝一毫地缝补着

　　与岁月相关的，或风或雨

　　您用柔弱的双臂抵挡，您用温暖的怀抱

　　将我滑落的泪水

　　馈赠给小河，把儿女送到渡口

　　远行

　　您手上的黄茧，岁月不痛

　　您却腰椎疼痛。您额上的皱纹

　　时间不老，您却手脚僵硬

　　而依然拱手对着蓝盈盈的天空

　　微笑。您用布满红丝的眼睛

　　打开星仔眺望，怕寒夜着凉了我的生活

　　儿女如鸟，飞上天空

　　您举目，我飞翔。您的热泪

　　如滚烫的江河流向远方

　　也不愿留一滴给自己滋润青涩的眼眶

　　却情愿在无声的世界里滋养大爱

　　如今山又绿了，瓜果成熟了

　　您却枯萎了青春。我飞过千山万水

　　只看见，在踏青的坟头

　　小草还含着一颗坚硬的露珠对我微笑

　　四

　　妈妈

　　不知今日为何?为了想您

　　我不再关心世界

　　我活着，还是您走了

　　留给我的人生，还是送您一程的那把黄土

　　都是一种珍贵

　　记得，我送走您的那一天

　　太阳下的泪珠，没有将您哭醒

　　却哭倒了整个世界

　　升温的往事，强烈在怀中

　　撕裂脸颊的泪水

　　虽然沾染了您亲手种下的青绿

　　而根长在我踏行路上

　　仍深感这沃土的彻底轻柔与干净

　　您馈赠于我的珍贵

　　是您给的生命。您没有说出口告别的理由

　　让我不停地将过去摔打

　　既然您用血肉浇注我的躯体

　　为什么您的灵魂只装载有儿女的重量

　　如今只能将您馈赠于我的精神

　　种植成粮食，用您哺育给我的生命

　　献给庄重与博大的土地

　　虽然有过许多的灰冷与渺茫

　　我不敢让您在无声的爱中失望

　　我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总有一天

　　让辛酸的泪水凝固成坚冰，隔断羞恶的歧视

　　淹没夜里的耻笑

　　让无声大白于母爱的天下

　　五

　　爸爸，妈妈

　　我怎样才能找到爱的方向

　　和痛的部位

　　医生无法开出处方

　　但您们用善良与道德陈述了病理

　　也许陷入地狱的不止是精神

　　还有肉体中的脉搏在贯穿着身心

　　恨在警醒着自己

　　更逃脱不了心中的悲切

　　擎起心中的敬意

　　也会痛莫明其妙地折射到牙根

　　又隐入一只耳朵发烧

　　这些总被认为多情的却什么也代替不了

　　最不愿意的生离死别

　　总在人生中出现

　　悲是痛的核心

　　因爱注入太真的信仰

　　让突如其来的消息

　　变成了伤悲

　　苍白的呼唤变得回天无术

　　这都是从过去快乐中分割出来的疼痛

　　永恒着一个生命定律

　　谁又会心甘情愿地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儿女是您们劳苦中的快乐

　　您们给儿女快乐与幸福

　　也留下了悲伤与痛苦的回忆

　　所有的层出不穷，对于思念

　　对于未来，都将化作一种力量

　　从此

　　人世间便多了怜悯、宽容、呵护和帮助

（作者  李贤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