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法官再次问孩子：“菲菲，你愿意跟谁生活呢?”

　　菲菲语气坚定地说：“妈妈。”回答的声音很小，但不容商量。

　　“菲菲，菲菲……”爸爸一次次深情地呼唤女儿菲菲的名字，希望能试图改变菲菲的主意。

　　菲菲态度坚决，她坚定地望着法官的脸，做出艰难的决定，不再理会爸爸的态度。

　　菲菲的母亲娜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女儿会临时变卦，被人夺走。开庭的前天晚上，母亲看见闺女房间的灯光彻夜明亮，透过门缝，瞧着灯光瘦弱的女儿捧着他们的全家福照片，双肩不停地抽动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尽管极力的克制，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特别伤感，忧郁。

　　女儿是她的命根子。为此，夫妻俩打了不止一次的官司，但娜娜最终还是尊重女儿的选择。

　　婚姻的破裂，给女儿的心灵造成巨大的伤害和不可磨灭的阴影，性格变得内向，不爱说话。

　　每每家里来了客人，只要是异性的朋友和同事，女儿的脸色突变，“啪——”重重地关上了房间的门，任凭她如何千呼万唤，她就是不出来和他们打招呼，弄得主客之间很尴尬，不好收场。为了照顾女儿的情绪，她再也不敢往家里带客人，即使有重要的事情，放点血到茶馆里去商议。

　　娜娜尽管人到中年，风韵犹存，那身段，那脸蛋，都是能“撩”人的，身边不缺乏追求者，为了女儿，她笑着一一谢绝了。

　　让娜娜欣慰的是，女儿一向乖巧，成绩遥遥领先，班主任逢人就夸：“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必定是社会的精英。”

　　但最近似乎有点分心，各科任老师反应，娜娜上课老是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娜娜挺有耐心，开始放下一切事务，二十四个小时随时跟踪，发现不妙……

　　闺女竟然背着她，偷偷地养了一条狗。小区保安养一条母狗，一个春天下了一堆的小狗仔。菲菲每天路过，必定逗留很久，喜欢狗狗说话，拿东西给她吃，保安每天半开玩笑半认真对菲菲说：“一条小狗，五十元!”

　　菲菲把五十元记在脑子里，整天想着如何赚到五十元钱，向妈妈开口拿钱，那是不可能的，妈妈希望她一心扑在学习，不许分心。自己赚钱，她还是个学生，怎么赚呢?

　　白天拼命地画画，晚上把画画拿到附近重点中学门口卖，尽管很廉价，一周之内，卖了五十元钱，于是好不容易换来一只盼望已久的可爱的小狗。

　　至于把狗狗寄在哪里，费劲脑汁，觉得哪里都不安全，还是寄存在保安那里。每天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找各种接口，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狗狗吃。

　　为了女儿的学业，妈妈静下心来，想想独生子女真是太孤单的。在这个充满竞争，人情冷漠、充满功利的年代，父母最重要的不是给孩子留下银子和房子，而是给他留下一个亲人……对孩子来说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就是“手足”，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当娜娜老去，他们仍在彼此的生命中举足轻重。娜娜有点后悔，她和菲菲爸爸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菲菲爸爸多次正式提出再生二胎……都被娜娜否定了。

　　娜娜知道真相后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把狗狗请到了家里，作为“贵宾”接待。从那以后，每天买东西，都是两份，不认识的人都说：“你家有两个小孩呀!”她笑而不答。

　　菲菲给狗狗取了一个名字“欢欢”，希望他每天都能快乐开心。最烦人的是，狗狗每天半夜想小便，都会不停地叫着，吵着娜娜无法入睡，同时怕欢欢的叫声吵醒菲菲影响到第二天上课。娜娜不管多冷的天，都要抱着欢欢到楼下小区一小片空地，她才肯小便。

　　每天最担心的是，娜娜上班，菲菲上课，整套房子空荡荡的，就只剩欢欢一个人，娜娜怕她乱小便，就特地在旁边一个脸盆。但基本不用脸盆，欢欢都坚持到底，每天娜娜回家一开门，欢欢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眼儿地速度冲到楼下空地小便。细心的娜娜发现欢欢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到的泪水，真印证一句话：“动物是有灵性的东西。”

　　有一次，下班后母子俩直接参加朋友的家庭聚餐，没有折回家。夜晚回来之后，发现脸盆旁边零星的水，不用猜那是欢欢的杰作。此时，欢欢呆呆站在那里，似乎是一个犯错的孩子静静地等待家长批评。

　　欢欢不知不觉地融入这个家庭，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娜娜每天炒完菜，都会深情呼喊道：“菲菲，欢欢吃饭!”

　　母女俩出去逛街，妈妈牵着狗狗，菲菲不放心，硬要自己抱一抱，妈妈心疼道：“菲菲，难道你不累吗?”

　　“不累，不累，妈妈你看我背着，多开心呀!”菲菲笑了，很快乐，这是父母离异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娜娜每天总是第一个给欢欢洗澡，然后才是菲菲，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有一次，菲菲参加学校的夏令营活动，娜娜领导又安排娜娜去市里出差，娜娜第一反应道：“头儿，那我可以带我家欢欢吗?”

　　“你闺女没上课吗?”领导反问道。

　　“不是闺女……”娜娜故意放慢语速，给自己多点时间，为欢欢争取一点回旋的余地。

　　“那还有谁呢?”领导一头雾水。

　　“不是闺女，是我家的狗狗。”娜娜解释道。

　　“那不行，会议是很严肃的。有失体统!”领导一再摇头反对。

　　娜娜碰到棘手的问题，在微信朋友圈求救道“万能的朋友圈，这只狗狗，干净、安静、呆萌……因主人出差，望在家的朋友，若您方便，且喜欢狗狗，帮忙捎带两日，感恩合十，谢谢你哈……”

　　后来，有一天……菲菲要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那天很早就出门，狗狗一直后面跟着，有点烦躁不安地跟着，任凭菲菲费尽口舌也赶不回来，眼看要迟到了，菲菲不顾一切要闯红灯，一辆小车飞速开过来……欢欢见势不妙，就抢先一步，躺在血泊之中……

　　那种残冷的情景，不堪的画面，令菲菲好几天都回不过神来，有点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