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村入户
漳县山峦重叠,地域辽阔,面积有两千多平方公里,而长乐的陆地面积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可是漳县人口不到长乐户籍人口(不包括数以十万计的外来务工人员)的三分之一,两相比较,漳县地广人稀。
两天时间我们在乡村奔跑。
虽然这里是贫困地区,但出乎意料,我们走村入户看到的不是落后和衰败,却是很鼓舞人的蓬勃朝气与希望。
在武当乡张坪村我们参观了村民集中安置点。前几年6.6级地震发生后,政府、村集体和村民在这里联手共建新楼群。四、五十套别墅式的楼房,统一式样,统一外观,一排排坐北朝南,每幢都是西边两间连排两层,东边挂单间单层,形成驳壳枪式,独立围墙,前后留有空地,种着树和花草。小巧玲珑,敞亮整洁。据说建这么一幢楼,只需要十来万钱,当然土地价格没计在内。
在集中安置点之外,有农民自建的楼房,也都只有一两层高,小小的但也清新洁亮。
深入了解知道,原来漳县地处山区,海拔接近两千米,高的竟有四千米,受气候影响,田地收成非常有限,农民的经济来源主要靠外出打工挣钱。地震之后,许多房屋倒塌,政府帮助解决居住问题。城市居民可以按揭购房,已经脱贫的农民也可以欠债建房,住进新房后再逐步还贷。
我们在贵清山镇香桥村访问了一家农户,女主人蒸鸡蛋、炊土豆热情招待我们。她的丈夫、孩子都在外打工,她留守看孙子做农活。新房刚盖不久,就一层,三间正房是客厅卧室,两间榭房作厨房饭厅,房间都很小,可能便于冬天保暖。她家原来的两间旧土坯房还保留着,两相对比,天差地别。她说,建房欠了债,几年就可以还清。
我们这次来,将给第一批扶贫对象的二十个村庄捐助六百万元。可是,分摊给各个村也就车薪杯水,微不足道了。但作为授之以渔来理解,或许更具现实意义。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作为平民百姓,遇到什么事情,最需要的是热情的支持、真诚的鼓励。改革开放初期,作为沿海地区,我们占了天时地利,许多人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渴望受到扶持,求资金帮助的同时,其它方面的协助与鼓励,就会让人受到鼓舞而信心倍增。当时,在多方的推动下,一时间创业如火如荼,草根工业蓬勃兴起。一项惠民新政,需要各方积极响应,来触发大家的创新创业激情。我们第一时间来,是否会增强村民们创业、发展经济的信心?希望是这样。
身在此山中
漳县开门见山,两天时间我们都在山里跑,身在此山中,见识此山真面目。我们发现,同在一个县的境内,山的形态结构却迥然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初进漳县看到的山,与刚刚出兰州机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山,山头的跨度大而缓,山头之间形成的曲线很柔和,山体饱满,见不到岩石,也没有溪涧沟壑的断裂,山上也见不到树,但绿草茵茵,毛茸茸的,像趴着的巨大无比的羔崽,萌萌哒憨厚温顺。离乡村近的,整座山被开垦种上了庄稼。
这里见不到青山挂白。所谓青山挂白,就是用石头和水泥造坟墓,村庄附近原本会都看到。
在走访村民时,我就此提出疑问。一村民带我在山一隅看到一个小土堆,直径也就三四尺,高也不过两三尺,上面插一细细的竹条,挑着一纸幡在微微摆动。村民告诉说,这是个新坟,棺木掩埋后就培一个小土堆,以后祭祀就烧一柱香、焚一沓纸、添两锹土。随着岁月流逝,荒冢一堆草没了,逝者彻底回归了大自然。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把青山留给子孙后代,这淳朴的民风令人肃然起敬。
漳县地处黄土高原陇西地台和西秦岭山地交汇过渡地带,在这里,我们又看到另一种形态的山。
这山有一个幽雅的名称——贵清山。
在贵清山脚下抬首望,一座座山峰险峻挺拔,一条飞瀑悬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山下溪水奔流,因为下过暴雨,水流浑浊湍急,冲击着礁石跌落深潭发出的轰鸣震耳欲聋。两岸树林遮天,藤蔓攀悬,灌木荆棘交错,野草茂密。我随手拍下几张照片,以“不是江南,胜似江南”为题发到微信朋友圈,获很多点赞,大家都惊讶在大西北的甘肃竟有这样的山水。
贵清山的草地下村、香桥村都是第一批的对口帮扶点,是我们走访的对象,因此使得我们可以与贵清山深处零距离接触。
贵清山深处陡峭险巇,深渊万丈,壁立千仞,峰与峰之间咫尺天涯,在悬崖峭壁边往下探望,两腿打颤,直冒冷汗。在这险峻之地,林木茂密,古松古柏傍着峭壁贴着悬崖高耸入云,千年的古树两三人合围也抱不拢。雨后的深山树林清爽凉快,山泉汩汩,水潭水洼时有所见,水养育了草木,草木留住了水。
我们来时最初看到的那些山,除了村庄周边之外见不到一树一木,而相距咫尺的这山,却林茂树高?或许,那些较为平缓的地方,自古以来都难逃“光头强”“李老板”们的肆虐;而这里由于地势险恶,采伐运输不便,才留下了树木,保住了原生态。我想是这样的吧。
不能责怪我们的先人,对资源的保护意识是随着环境的逐渐恶化才为世人接受而增强。远古时期江苏锡山蕴藏大量锡矿,后来青铜器出现,冶炼青铜需要加锡,而且人们又大量使用锡锌器皿,周秦时代对锡矿无节制开采,到了汉代,这个地方就不再有锡,因此才有“无锡”这个称谓。无树无林无草,导致无水,土地沙化,逐渐形成荒漠,是全世界都在发生的事。保住青山绿水,保住蓝天白云,是全人类的共同责任,任重道远。
(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