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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的盛宴

http://www.clnews.com.cn  2012-11-12 09:41:22   来源:长乐新闻网  【字号

  中午过后,我带着儿子来到这家临街的牛排店。中午就餐的高峰已过,餐厅内的顾客很少。轻音乐弥漫在整个厅内。我和儿子选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牛排,儿子开心得像只觅食的小麻雀,端着碟子寻找他喜欢的食物。爆米花、巧克力、水果沙拉、布丁等等。一样一样被他在餐桌上编成了一个班,且队列整齐。

  牛排终于来了,我和儿子拿起刀和叉开始向牛排进攻。虽说是西餐,但我们吃得一点都不像西方人那样有礼有节。时不时刀就把牛排弄得不知所措,东奔西跑,冷不丁刀和叉又撞到一起,奏出清脆的乐音。如果加上锅碗瓢盆就可以来一首交响乐了。

  吃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了饱意,我放下手中的餐具,望着窗外。窗子旁边一棵芒果树映入我眼帘。不知为何,这棵树的出现竟带出我记忆中的一幕又一幕的画面。突然一幅画面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一天,我办完事经过这个地方。当时正是芒果成熟的季节,街道两旁的芒果树上挂满了金黄金黄的芒果。有些因为成熟太过,掉落在地上,也有的因为风雨的袭击,身不由己地跌落。所以树上树下到处都是芒果。忙忙碌碌的人穿行在这满街的金黄中,很少有人停下脚步驻足欣赏或是随手摘一个品尝。那天,这芒果树下还立着几个等公交车的人,靠着树的地方有个人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他大概四十多岁左右,头发披肩,看不出发型,只能算作一蓬枯草。嘴唇周围的胡须宛若池塘周围丛生的杂草。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衣服的款式定会让你联想到非洲草原上那些跳着草裙舞舞者的服饰。脚上穿着一双烂胶鞋。他席地而坐,背靠着那棵芒果树,身旁还有一个蛇皮袋,蛇皮袋鼓鼓的,那里面也许就是他全部的身家吧。他是城市里典型的游牧民族——乞丐中的一员。

 

  他坐在那里,眼神像蒙着一层灰。他不看等车的人,也不看车,更没有看风景,眼睛漠然地看着前方,就这样看了很久。突然他收回了他那种漠然的眼神,眼睛眨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全部身家。手飞快地在蛇皮袋里摸起来,摸索了一会儿,他摸出了一个黄澄澄的芒果。我以为他会狼吞虎咽消灭它。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只见他拿着芒果欣赏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研究什么。研究仿佛有了结果,他左手拿着芒果,右手在蛇皮袋里寻找什么。我很好奇,就盯着他看。他拿出了一把小刀。我兴趣陡增,想看看他怎样处理芒果。

  他用小刀切掉蒂部的硬皮,然后倒着剥皮,他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把皮一小条一小条地剥去。连一些细微的皮也不放过。他的一丝不苟终于让这个芒果彻底地褪去了外衣,只剩下鲜黄欲滴。我以为他会把芒果整个儿塞到嘴里。这次我又想错了。就在我自责的当口,他拿起小刀轻轻地割下一小块芒果肉,慢慢地用刀送入嘴里,动作极其绅士而优雅。周围的胡须竟然没有粘上芒果汁。肉入口后,他抿上嘴细细地咀嚼、品味,脸上写满了惬意和满足。接下来他依然重复着这个动作,直至吃完最后一块芒果肉。吃完后他拿出一块布,那可能是他的餐巾布。他用布轻轻地拭了拭嘴,然后不急不忙地把小刀擦干净,就着那块布包好小刀,脸上带着仿佛享受一场盛宴后的满足把小刀放进了他的“行李箱”中。做完这一切后他的眼睛又漠然地注视前方。随即,我陷进了他那灰色的目光中。

  儿子叫了一声老妈,把我带出了他那迷茫的眼神。我环视这个布置简洁,就餐环境舒适的餐厅。厅里轻音乐依然四处弥散。厅内的人,如我,正享受着那份小资情调的优雅。仅一窗之隔的窗外,三个多月前,曾有一个乞者在这棵芒果树下享受着属于他的优雅。这不同时空的两幕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心,我被深深地震撼了。每一个灵魂不论被命运如何安排,都有权力享受属于自己的盛宴,享受盛宴带给自己的那份从容和优雅。(作者 那时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