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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心灵的楷模

http://www.clnews.com.cn  2014-05-21 08:15:46   来源:吴航乡情  【字号

  在新文学的作家中,我最亲近的是冰心,因为我喜欢她的文字,更喜欢她的文字所形成的典雅而醇厚的风格。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说到冰心对我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是文风,而且是融入心灵的精神,我如她一样,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并祈求我的爱能遍及广大的人群,我同情弱者,我厌恶暴虐,我更神往于她的无可比拟的高雅,她的雍容华贵,以及她的博学智慧。她是我存于心灵深处的永远的偶像。用现在网络上的用语,我是她的粉丝。

  我和冰心先生曾经是“邻居”。北大和民族大学(当时是民族学院)都在北京西郊(现在已是中关村中心区了),我们在同一条街上。从我的学校到民族学院,乘32路公共汽车,不用半个小时即到。但我很少去她那里。探望和拜访她的人很多,我怕打扰她的平静。前往她的寓所拜望,记得起来的有几次,都是和朋友一道去的。一次是和吴泰昌、周明等几位,记不起来是什么原由了。另一次是陪同郭风、张贤华、袁和平等几位,大概是代表家乡福建作家协会看望她的。记得清楚的是最后一次,我在美国与达理一起过了感恩节,吃了她匆忙得来不及烤熟的火鸡。离别时临近圣诞节,她委托我节前代她看望冰心先生,送她一盒巧克力。

  我未曾单独访问过先生,也认不得门,只好向韩晓征求援,让她引领我。记得在冰心先生悬挂着梁启超先生的楹联的书房,我们有一次很放松的交谈。那天她谈兴甚浓,说到翻译,说到中国文字的简洁含蓄,她引用一篇外国名著的原文之后说,其实,这些描写用中文来表达,就是“横枪立马”四个字。兴之所及,她风趣地说,年纪大了,说话讨人嫌——那时她有感于时事,写过《万般皆上品》、《无士又如何》等针砭时弊的文章——请人刻了块闲章:“是为贼”。说完,她有点得意地狡黠一笑。

  平时到她那里,总是人来人往,未免匆匆。这次只有我们老少三人,大家心情放松,显得从容不迫。我有机会向先生一谈及我的身世。我说祖上是长乐人,祖父一辈移往福州,曾置业于郎官巷,我生于福州。冰心先生听到这里,问我:“你们家是什么堂号?”我答:“宝树堂。”冰心说:“我家也是宝树堂。”接着,她记忆力惊人地吟起了王勃的《滕王阁序》:“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

  临别,我们三人合影留念。冰心先生记起要送我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有她心爱的猫。翻开背面,她要题赠。我屏住呼吸,望着她写下“谢冕”二字,又写下“同”字,她的笔没有停留,在这瞬间,我猜想,下一子可能是“学”,因为她是老师,我是学生,一般晚辈习用“同学”的,又想,这个字可能是“乡”,我们同是福州,而且同是长乐人。结果都不是。她郑重地写着:“谢冕同宗”。

  那一年,冰心先生已是92岁高龄。她的思维如何敏捷,用字如此严谨,真是令人惊叹。这样,我和冰心不仅是同住中关村一条街的“芳邻”,也不仅是福建长乐的“同乡”,更是谢家宝树堂的“同宗”了。

  (作者 谢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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