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您的位置: 长乐新闻网 >> 人文概况 >> 正文

儒学过化长乐

http://www.clnews.com.cn  2013-08-22 09:16:35   来源:吴航乡情  【字号

  历史上文化最兴盛、儒学最集中的地方是邹鲁、齐鲁。鲁是孔丘出生地,邹是孟轲出生地,文质彬彬,周礼由此产生、完备。但作历史的瞭望,儒家思想不仅属于邹鲁,而且是属于全中国,当然同样属于滨海长乐。长乐,地处闽中、闽江口南岸,与台湾省相东西,这二段不过百里之邑,却很集中很深厚地蕴涵了区域的邹鲁之学、孔孟之道。

  《论语·雍也》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周武王封太公望于齐,至桓公为五霸之一。田氏代齐,为战国七雄之一。可见周礼是可以下延和分封的。海滨邹鲁,亦不过作地域性的解读和时代演进的认定而已。

  一、孔学对长乐区域文化的深远影响

  孔子收集、整理、删编传世的文献典籍,每涉及尧、舜、禹,往往与商汤、文、武、周公联称,着重推崇周礼。夏之前的五帝文化,记文慎谨、简略,这是因为:一是年代久远,与孔子生活的朝代相去2000多年;二是夏、商、周三代活动中心都在黄河下游,周公、孔子掌握的经典,记载上古文明比较局促于中原地区。

  后来儒家一脉秉持华夏大一统思想。《六经》与《史记》所书中国最早建立王朝的是中原的华夏民族。

  近百年,越来越多的考古学家、古史学家提出了补充,认为中国古文明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多源并起,互动前行,在我们辽阔的土地上,上古至少分布着华夏、东夷、苗蛮等族群,各族群都创造了自己的区域文明。五帝文化、尧文化、舜文化、禹文化,经过数千年的蕃衍、融合,才成就了伟大的中华文明。

  据先秦六经之外的文献记载,夏代之前有唐虞,把东夷族虞舜及皋陶、伯益等,专列一个代。《墨子·所染》曰:“舜染于许由、伯阳;禹染于皋陶、伯益;汤染于伊尹、仲虺;武王染于太公、周公。此四王者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子,功名蔽天地。”《韩非子·显学》明载:“殷、周七百余岁,虞夏二千余岁。”《左传》庄公三十二年亦记载:“虞、夏、商、周,皆有之。”《国语·周语上》:“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韩诗外传》比较谨慎:“虞夏、有传政,不如商、周之察也。”

  所以孔子说:“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孔子博学慎言,根据历史事实说文化,已经追溯到五帝,从孔子时代上溯二千多年,不过未能详述,只是略记几笔。略记几笔也是对历史的定位和认可,同时又给后人留下了进一步挖掘研讨的空间。

  同样的情况,长乐历史最早的文字只挂“三代属扬州”。立县唐武德六年,先新宁而后长乐,别称吴航。那么吴航之前,这地方有过土著族群,有过更早的地名吗?正史未作详尽记载。长乐撤县建市10周年之际,讨论长乐精神时,笔者在一篇史文中曾认为:长乐是中国东南滨海早期海洋文化衍发区。远古的长乐栖息着原始氏族土著人。他们成群结队,择沿江沿海占山为寮,结茨而居,以蛇为图腾,断发纹身,以渔猎采集和简单垦殖为生。原始土著长乐人,应有自己的生存、生产和生活方式,应有自己的文化,也许是属于“东夷族群”。这一重大的历史课题,有待于我们进一步探究。

  从永嘉“衣冠南渡”、王审知入闽、琴江清水师营的建立和历史文化名村的得名,以及比干堂、虞舜堂、博物馆、图书馆的新建,无不证示长乐文明的渊源久远,也无不证示了孔子“征史”思想的卓识远见。

  透过历代经学著述,诸如宋黄 的《礼记集传诠注》、《续仪礼经传通解》、《论语意原》、《论语通释》、《六经讲义》;刘砥《论语解》,刘砺《孟子解》,陈如晦《论语问答》,元郭 《易说》,欧阳光《四书释疑》、《五经要旨》;明陈联芳《书经浅说》,陈大 《诗经义》;清梁章钜《论语集注旁证》、《孟子集注旁证》和谢章铤《毛诗尚书左氏传注疏》等等,都可以看出孔子学说对长乐文化影响之深远。

  二、儒学发生发展的历史轨迹及其在长乐的文化衍生

  儒学历史演化数千年。孔子曾教导子夏说:“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孔子本人并未以“儒”自诩。他概念中的儒者亦不专指自身及其门弟子。原来的“儒”,指从巫、史祝等原始宗教教职中分化出来的术士。最早明确提出儒学就是孔子“仁”的学说的是荀子。孔子殁后,儒家一分为八,八派之中的思孟学派和以孟子为代表的孙氏儒对后世影响最大。

  秦始皇一统天下,容不得七儒八儒的叽叽喳喳,采法家丞相李斯之议,行焚书坑儒暴政,其直接结果是结束了中国学术文化思想史上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黄金期,使儒学遭受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但儒学却未曾绝学。汉代儒学地位突显。后来道、法、名、墨与儒家相提并论,被后世称为显学。孔子是儒学的集成大师,杏坛教主。

  宋元时期的儒学通称理学,首创者是张载、周敦颐,继之者为二程,集大成者是朱熹。程、朱学派治学论道偏爱谈论天地万物之理。理学兴于宋,所以又称宋学。宋代理学,把孔子和孟子的“仁爱”学说推向极端,把“养心莫善于寡欲”篡改为“灭人欲”,是一种歪曲,离孔孟本意已甚远了。程、朱理学被僵化为封建社会衰落时期禁锢百家思想的教条,统治了近古中国千年之久。

  “五四”新文化运动高呼要打倒的孔家店,实际上只是“理学店”、“朱家店”。孔子儒学代之受过,这在长乐表现得尤其深刻。

  大清帝国落日余辉,资本列强竟起,经学、理学、心学几乎全都沦为强弩之末。儒家学者更迫切的诉求是匡时济世、通经致用的实学。鸦片战争以后的现代儒学、新儒学、西学,包括时起时伏“倒孔”的口号,以及与马列主义、新民主主义抗衡的各种思潮,与“文革”挂钩的“批孔”,“百家讲坛”的“心得热”,无不从各自不同的层面沉集和泛涌着儒家的积淀。今日的学校教育和教育改革实践,今日的道德教育、法制教育、民主政治教育,以及“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教育等等,无不从深层次上窥得见、听得着孔子的声音和儒家的智慧。长乐吴航书院的国学讲堂,名家接踵,一讲再讲而至于十数讲,是十分令人瞩目的文化现象。

  明侍郎王世贞有序曰:“五季之中原,日寻于干戈,至靖康而悉以诿虏。衣冠之士,脱锋刃而窜匿于吴、越、闽、广之间,抱其遗编以诲其子弟,出而当太平之用,故天下之所称贵姓者,渐不在北而在南。荐辟、科举之政行,天子所与共天下者,皆彬彬诸书生,诵法孔子之辈。士或旦白屋而夕朱户,其子弟习其遗编以继显,故其姓之所以贵,渐不在纨绔,而在诗书。”

  治长乐县事很有建树的徐承禧肯定长乐“士人被服儒雅,世称海滨邹鲁,有自来矣。”“家富足而户诗书,礼让兴而闾阎洽。”

  史称吏才史才的大儒夏允彝,在他手编的长乐县志中也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认为长乐为儒学过化之乡,教化翔洽,故有“四壁书声小邹鲁”之称,有“海滨若朱泗”的记载。

 

  三、长乐重教,士风长盛,科名称甲八闽,声动京师,得益于儒学的传播和践行

  科举制度自隋唐始施至清末废止的1300多年时间里,对本土历史、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民俗乃至国民性格的塑造所具有的积极作用,历代志书都着力作了肯定和彰显。新编《长乐进士》一书的序,更是站在时代的高度,把人才荟萃的进士群体,看作“长乐的根基,长乐的财富”。这一中肯的评价,是于史有据的。

  长乐重教崇学历史悠久,今古一脉师承。这在福建滨海地区独步前沿,极富特色。

  《县志·学校·学宫》曰:“运会有转移,则学校之制度古今不能强同;风化所关系,则教育之宗旨古今不可或异。夏校、殷序、周痒,学则三代共,其意盖可知。”

  长乐学宫作为传承儒学最重要的载体,始建于唐乾符四年(877年)。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颁诏“停科举,广学校”,县学废,旋即在此创设吴航高等小学校。民国时期,改名吴航中心国民学校。新中国成立后的1951年,更名城关中心小学,1980年衍化出长乐师范附属小学,进入省重点小学行列。千年学宫,为长乐培养举送了数以万计的科举人才和现代化建设人才。校内至今仍保留有泮池、夫子泉和奎光阁等古迹。

  长乐学宫与孔庙连设,孔庙举行祭孔礼,年年春秋二祭,千载不弃不断。宋元时期称孔子文宣王。朱元璋尊崇孔学,洪武十三年(1380年),诏举聪明正直、孝弟力田、贤良方正、文学、术数之士。嘉靖九年(1530年),更尊称至圣先师孔子。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清廷礼部请升先师为大祀典。正殿祀至圣先师孔子,东配复圣颜子,述圣子思子;西配宗圣曾子,亚圣孟子。还有东哲、西哲。朱子以下有东庑先贤四十位,其中包括本邑黄榦等先贤,以及对长乐影响极深的程颐、郑玄、诸葛亮、韩愈、方孝孺、黄宗羲等名儒。西庑祀先儒三十八位,其中包括董仲舒、许慎、陆贽、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游酢、李纲、陆九渊、陆秀夫、王守仁、黄道周、王夫之、顾炎武等名儒。

  明伦堂立示生员的顺治御制碑,碑文八条,那是“上报国恩,下立人品”的学生守则;康熙则把几千年道统概括周全,理念衍于制式,这就是康熙御制至圣先师孔子赞并序。还有康熙御制训饬士子文,雍正训士文、乾隆饬学校文。汉族文化接纳满族文化,满汉融汇,康乾时代把学校化人育才思想推进到登峰造极的地位。通过志书详细规范了祭祀文庙的典礼整个过程和仪式要求。这在全世界学界杏坛,可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文化现象。海滨长乐宗式邹鲁同样中规中矩,充分证明了孔学在长乐影响的基础稳固。

  长乐重教,士风长盛,表现出了三大区域特色。一是官府适时策动,职官首务力推,缙绅身体力行,邑籍教谕、教授、山长遍布省郡及全国许多地方。二是民间尊师重教优秀传统延续成风,儒林、良臣、循吏、名宦致仕归田之后,许多人志于建校从教,有的儒士弃科场不为官,甘为布衣清贫,以教授育才为生。三是学子士人立雪萤光,学风醇正。杏坛润泽,致使芳桂之里、三桂之堂、进士之家、进士之族、进士之村,代不断脉,皆成佳话。

  据林通《县图经》载:“李(椅)、常(袞)皆以崇重学校为意”,“以学校为国家储贤之地”,“大启学府,劝诱生徒”,“延名师儒以教”,使“家有洙泗,户有邹鲁,儒风济济,被于庶政”。“闽中自是号为文儒之乡。”

  “文儒之乡”,长乐当之无愧,时间当从唐代开始。以前论证福建儒学发展,一般学者多从宋代开始论述。实际上,福建儒学早在唐末五代就已达到相当水平,为宋代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这个基础,在海滨长乐尤其至切,特别牢固。长乐人方子安于宋初创建的明教堂以及随后问世的姚能举、林采和陈文龙的明教堂序是最好的见证。这些序不仅指陈了“吾邑新宁,号为海滨邹鲁之乡”。“八闽文物,自唐代宗时常袞始开,故乡都闾巷皆置社学堂,以训导群蒙。少则令其习句读、对偶、音律之文;稍长,则与之谈大学、正心、诚意之方,修已治人之术。总之有出日用庸行者,是一时人心翕然归正,不流于异端”。同时,又推崇长邑名贤林慎思等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首倡道学,为吴航宗匠。厥后五子登科,故匾其乡曰芳桂。而乡之人士彬彬向学,兴仁兴让,顿成雅俗。”这是三篇不朽的崇儒重教的序铭,序对长乐举子业的评价和历史定位,十分中肯贴切。

  长乐僻居海隅,地狭人稠,故历代志书以“弹丸小邑”称喻之。从唐代起,长乐士人即力求仕进,社会逐渐习儒成风。后唐五代,“知名进士,皆依审知仕宦。”这在各版长乐县志中多有记载。有宋一代,此风更盛。宋人称“学校未尝虚里巷”、“城里人家半读书”。此时的长乐书院、乡学、社学星罗,被誉为“东南洙泗”、“海滨邹鲁”、“小邹鲁”。举子“负笈来试于京者,常半天下。家有庠序之教,人被诗书之泽,而仕于朝为天子之侍从亲近之臣,出牧大藩持节居方面者亦常半。而今世言衣冠文物之盛,必称八闽。”与江浙富庶地区一样,“冠带诗书,翕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于天下。”传列二十五史的亦以十百计。对此,福建、福州通志、长乐县志多有记载。《福建省志》、《福建古代历史文化》、《福建文学发展史》、《福建藏书家传略》、《福州百科全书》、《福州名人》等著作中,长乐名人占相当的篇幅。

 

  四、儒林森森,文苑锦绣,儒家文人墨士组成为主力团队

  继林通《图经》之后,长乐历代志书以及闽通志、三山志、福建省志等等,无不称道长乐文风之盛,印证长乐儒学文化的厚重。

  之前的文学作品,对此有所反映。晋左思《吴都赋》云:“永嘉之后,帝室东迁,衣冠避难,多所萃止,艺文儒术,斯之为盛。”此赋所指的东迁地是闽越粤,长乐是其重要的组成区域。

  《九国志》载:“永嘉二年(308年),中州板荡,衣冠始入闽者八族,林、黄、陈、郑、詹、邱、何、胡也。”《固始县志》亦载:“中原仕族林、黄、陈、郑四姓先入闽。”各姓氏族谱家乘,都分别对族姓的来龙去脉作了记载。原丰县岱阳(即今首占镇岱边村)就是数十个姓氏入航的第一个聚居点。经1800年的迁徏组合,至今居留岱边村的18姓村民,仍维系着团结亲和的关系,儒雅文明之风,闻名全省。

  清陈衍的《闽诗录》写到,唐未五代,中土诗人时有流寓入闽者,诗教乃昌。长乐诗教诗风尤其令人称赏。

  距今最近的民国县志儒林传对此有比较客观的描述。值得注意的是有以下几点。一、长乐儒学启始于汉代。津梁乎唐宋学,权舆乎程朱。二、长乐复之、唯室为伊川之再传,勉斋、二刘,绍紫阳之真脉。三、季甫以后,海滨崛起,邹鲁如闻矣,惟继绪代不乏人。把渊源、派衍,代不乏人的盛况,一一作了概括。列传五之文苑,指出儒学即国学、国粹,文脉传统,虽惜“梓之不全”,仍可见“吾长文风,开于唐,盛于宋,恣肆于明、清。时上高词赋,遂甲他邑。”为历史定位,起汉迄清,脉络清晰,结论一致。

  还有一个值得注目的亮点,即使不是科甲出身,不少布衣文人也十分优秀。如宋代的海滨四先生中的陈烈,以布衣入翰林的高木秉、王恭、陈亮等人。闽中十子中,郑定、高木秉、陈亮、王恭4人是长乐人,周亻玄、黄亻玄也是流寓长乐的。那些科甲精英自不必详介。姚勉授翰林院编修,对策万余言,悉称上意。榜眼陈全授翰林编修,预修《永乐大典》;陈登荐召翰林,预修国史。吴航三才子中的黄典、林琼蕤、陈永书,还有高木秉、陈亮、谢肇氵制、梁上国、梁章钜、谢章铤、陈承裘和陈宝琛父子、郑善述和郑方坤父子、董执谊、郑振铎等等,都是知名的著述家、藏书家,这在全省甚至全国文化发展史上都是可圈可点。在书画、金石、天文、地理、医学、术算、语言、物种、军事等等方面,也都有知名天下之翘楚。凡此种种,都可证明长乐儒林文苑名家辈出,他们不单属于长乐,他们是东南滨海邹鲁文化的领军人物,代表了海滨邹鲁学术圈的最高水平。

  五、孔孟“仁爱”、“德政”、“贵民”进步思想为长乐历代官宦中的清明者承纳和践行

  诸凡气度风节超越寻常之官宦,多以儒家或儒学信徒的清操德行显于世,达则兼施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或投笔从戎,或请缨殉国,这一类事例,在长乐举不胜举。志乘之忠义、节概、孝弟、义行、隐逸诸篇章中亦有所记载。所有记载无不贯穿着儒学伦常道德精神,同时又融合了道、佛和长乐民间信仰,同样体现了海滨儒学的特点。

  中国的社会结构,秦汉以来两千多年一以贯之,郡县制因子,县以下乡村墟落,迄今仍旧。往昔社会无论如何演进,无论如何改良、变法、鼎新、创造,而基于道统的中华文明这一板块,总是几乎原封赓续。依附和衍生于封建体制的官宦循吏儒生知识分子,作为文化的生力军,其中有忠臣义士挺身反贪官,抗佞臣,甚至有直言苦谏,请清君侧,逆龙鳞者,但绝不可能走到抗皇权、反皇帝那一步。反过来,皇权、皇帝都是特别残酷的。始皇焚坑启其端,刘邦杀韩,岳飞尽忠就死,朱元璋构陷勋臣宿将诛杀殆尽,李自成麾下军师儒将的死,清大忠大贤的袁宗焕的死,回溯比干剖心……多少惨烈的场面。后来的儒家文臣武将,照样赴汤蹈火,本性难移,战场不得意,可以弃甲归田,皈依儒林抑或佛道。历史就这样演进。专制统治二千多年,道统得以绵延,这与历代儒家知识分子忠义执着,有必然的不可割离的关系。长乐当然也不曾例外。

  林慎思北面稽首,踞床骂巢而死。陈显三兄弟入闽镇压黄巢起义军,也是“骂赋”而死。尚书陈长祚孙陈翔,崇祯进士,闯王陷京都,他抗节不屈,恸哭南旋,负重伤而死。林世章孙逢经,视闯王军为“狗鼠辈”,以“天朝近臣”居,“舁篮舆,抵松下,赴海死。”

  南宋末,孤忠节烈,以文章起家,不负科名的长乐籍官宦名臣前仆后继,成批涌现,天地正气,充溢海西。儒将舍生赴死,仁义忠信,清标高躅,知不可而为之,被夏允彝称为“大战难采,大败不辱”的“忠肝烈胆”、满肚子节义文章的陈文龙,“不食死”;陈瓒继志“车裂以殉”;杨梦斗“兵败赴扬子”之死;南阳三忠,合族73员战死凤凰山;举朝奔窜,存者仅九的危局之下,高应松与留守死战的陈觉伯、侍郎翁仲清、大理寺卿郭珙等,皆福州长乐人。高氏“绝粒”而卒,陈觉伯扈从入广,“愤惋不食卒”。明末抗清义士,鲁王入闽败后,殉难者中有“含笑而卒”的曾人翰;卒死于狱的陈希友。也有败后躬耕山居,绝迹城市的王挺;蒋垣则费半生心血,编辑《八闽理学》付梓于世。无数例子证明儒学、理学在长影响之深。

  也有反理学的。最有代表性的是宋孝宗朝的吏部尚书、端明殿学士郑丙,迎合执宰王淮意奏道学“欺世盗名,不宜信用”,又与监察御史陈贾倡和,启庆元学案之端。再一个卷入反“伪学”风波的,是长乐的另一位丞相陈自强。朱熹晚年,权相韩 胄大权独揽,此人正是陈自强的童蒙师,他事朝韩氏,每以恩主尊之。朱熹知事不可为而偏为之,一再进言宁宗皇帝,弹劾韩。韩宣布朱熹学说为“伪学”,明令禁止,又炮制了“庆元党案”,把朱熹一伙打成“伪党”。即便被诬“伪党”,朱子仍讲学不辍。1200年朱子病逝,权贵者害怕朱子门徒聚众闹事,把学术之争提升到政治高度。著名诗人辛弃疾著文悼念:“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事过800多年,挖掘这一公案的文化意蕴,后人不宜偏执一端。朱熹对中国历史文化,对长乐海滨邹鲁学派的形成和发展,影响又深又远,他的门徒在海滨札堆涌现。朱早年同样主张抗金,孝宗命他为武学博士。而弹劾他的韩 胄也是主战实权派,支持朱熹的辛稼轩弃疾,同样是非常积极的主战派。这从又一个层面,证实了儒学、理学、闽学在长乐,在八闽大地,在全中国的地位和深刻影响。

  儒家思想体系趋古保守,不支持鼎革创新,镇压民众反抗斗争,而为封建专制王朝利用,充当禁锢革新的统治工具,其消极影响应予克服。

  任何一个发展着的民族,必然要吸收可能吸收的其他民族、其他区域的文化来丰富自己,愈能吸收别人的长处,愈对自己有益。吸收来以后,即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关系是亲戚关系,并非家属关系,范文澜就比喻女儿出嫁,对母家只能是亲戚,对夫家则是家属。长期只讲中原文化南徙,但对于反向,互动往往不重视,甚至忽视海滨文化的应有地位,是不科学不正确的。虽说儒家思想体系中存在趋古的保守的方面,但海滨文化又像大海,有其自身的净化功能,所以,长乐始终在进步。挖掘出源流走向,也是一种进步,一种强盛。

(作者  陈茂兴   原载于2010年10月1日 、10月22日、  11月11日  《吴航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