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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 伯 第

作者 张端彬

http://www.clnews.com.cn  2017-03-07 09:58:44   来源:长乐新闻网  【字号

  岳伯第是江西右布政郑锡文私第,亦称“方伯第”。它坐落于县衙前,与孔庙隔街相望。

  郑锡文,字禹范,号艾庵。明弘治六年(1493)进士,初授义乌知县。他见县西绣川湖长年淤积,就发动民众浚疏,并在湖沿筑堤,在挖出来的浚土上种植松树,同时在出口处修筑石闸,既可蓄水,也可排涝。百姓称其为“郑公墩”。

  郑锡文清风劲节,很快擢征南御。后来因与刘瑾意见不合被罢免官职。刘瑾被诛后重新启用郑锡文为云南佥事,累迁江西布政。历官三十余载,苦节不渝。

  子郑源涣,字与聚,正德十二年(1517)进士,曾任刑部主事、员外郎。正德十四年三月,春暖花开,南巡回銮不久的正德皇帝又借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朱寿之名,颁诏天下再举南巡,准备登泰山,历南京,游武当山。

  翰林院一品大学士舒芬闻知大惊失色,当时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正德帝此番南巡劳民伤财,危及社稷。于是他不顾个人安危,约100余名大臣在武庙前拦驾。正德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这百余名谏臣逮捕下狱。金吾卫指挥张英当时在场,便脱衣露体挟两袋土向正德皇帝哭谏。正德问张英:“挟两袋土干什么?”张英正气凛然应道:“我害怕血染金銮殿,所以用土掩盖。”言毕,拨刀自刎。气得正德帝降下内旨将舒芬等一批谏臣押出大狱当殿廷杖。

  这谏臣之中,有三个是长乐人。一个叫林公黼,大理评事,仙山人,一个叫陈谈,刑部郎中,鹤上人,另一个就是郑源涣。

  林公黼性情刚烈,不服处罚,先被跪在外廷待罪五日,杖得体无完肤,杖完后还被捆上手足机械锁颈暴晒在烈日下,被活活折磨而死。郑源涣被杖得几度休克,白绫裤上血迹斑斑。醒来后强忍巨大的疼痛为林公黼治丧,朝中正直官员都器重郑源涣这种格君信友的义行。正德帝理屈,只好将郑源涣外放建昌(今南昌)当知府。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建昌知府郑源涣刚接任第二天就接到一桩争儿的案件。告状的是两妯娌,夫家姓黄。两妯娌在呈上诉状时,各在里面夹着一张500两的银票。兄嫂上午来,叔婶下午来。阅完诉状,郑源涣感到很奇怪:这事本应由建昌县管,两妯娌怎么告到府衙来了?想来必是受了委屈,不然不会越级上告。郑源涣决心亲自审理这桩家务事,便唤进师爷,问他知不知道建昌城这桩争儿案。师爷连声乖巧地应道:“知道知道。”接着便从头至尾问郑源涣介绍起这桩争儿案的由来:

  建昌府属下有12个县,府衙就设在建昌县。县城东关衙有一对同胞兄弟,哥哥叫吕旺,弟弟叫吕齐。也许是上天故意捉弄富人,吕家财厚丁稀。吕旺年近五十,膝下无子,吕齐正当而立之年,只有一个7岁雏儿吕昌。吕旺原指望弟弟再生个儿子过继给自己以续香火。谁知未等弟弟再有儿子,这薄命人竟得了不治之症。临终前,吕旺将弟弟唤到床边,指着案头上的田契房契借据告诉他:“兄即将撒手人寰,家中的银子足够你嫂子用一辈子,这些肥田美宅兄已无用处。你速去唤人写张契约,将这些东西过继到你的名下。兄别无他求,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日后逢到兄忌辰时,弟与昌儿为兄烧些纸钱。”

  常言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吕齐三岁丧父五岁丧母,是兄嫂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娶妻分家时,家产也由他先挑。这样的兄长世间难寻呀!听完哥哥这一席肺腑之言,弟弟的心碎了。他抱着哥哥号啕起来:“哥哥呀,你弟媳还年轻,还会再生养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马上把吕昌过继给哥哥。哥哥若走了,嫂嫂也有个照应。”说干就干,吕齐吩咐家人办了两桌薄酒,请来族中的长辈,当面写了儿子过继契约,第二天就把吕昌送到哥哥家。两天后,吕旺归天,吕昌身披孝服为吕旺送终。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晃五年过去了,未见吕齐的妻子再有生养。那年重阳节,吕齐乘船出外讨债,船行江中,突遇龙卷风,连船带人都沉没到江底了。这下吕家可惨了,一门双寡。更惨的要算吕齐了,本来有儿子,反落得无嗣,葬身鱼腹,连鬼魂都不归家门。

  再说吕齐妻子林氏,原先想自己不到30岁,把吕昌过继给大伯,自己还可再生儿子承接父业,这样吕门两份家业都在自己儿子名下。谁知事与愿违,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不但儿子没了,连自己那份家业迟早也要归到大伯名下。听着儿子围着兄嫂左一声右一声叫着“娘”,林氏悲痛欲绝。这都怪自家那死鬼,如果不把儿子过继出去,现在自己就不会这么孤苦伶仃了。林氏越想越心酸,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她决定找兄嫂张氏讨回儿子。

  冬至这一天,林氏来到兄嫂张氏家中,推说当初丈夫擅自主张没跟自己商量就把吕昌过继给大伯,现在孤身一人好不凄惶,要兄嫂把儿子还给自己。张氏自然不肯,说当初三对六面把儿子过继给我,现在好意思再要回去?妯娌俩旁答几句后开始动起手脚,还好被族人劝止。

  林氏气不过又去找族长,结果被族长狠狠臭骂一顿,说过继的儿子哪能回头!林氏也生就一副倔脾气,一纸诉状将兄嫂告上公堂。

  清楚了原委,郑源涣很感奇怪:一个小小的争儿案怎么竟打了整整三年官司?便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师爷应得很圆滑:“这得问当事人了。”

  郑源涣果断地一挥手:“传原、被告!”

  两妯娌很快到庭。

  嫂嫂张氏50余岁,仍风韵犹存。弟媳林氏年近30,也是水灵灵一朵白莲花。

  郑源涣一问官司的情况,就把两妯娌问出眼泪来了。常言道:当官不捞钱,回家没本钱。自古当官就盼望有人打官司,只有打官司他们才能捞钱。林氏的诉状投上去后,只开了一庭就如石沉大海。“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那林氏是女流之辈,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后来听她姐夫指点,送了建昌蔡知县300两银子,蔡知县嫌少,又将案子拖了半年,直到林氏又送了200两银子后才重新开庭,把吕昌判还生母。养母自然不甘心,如法炮制,等蔡知县任满,也给新上任的黄知县递了诉状,送了500两银子。结果新知县又把吕昌送还给养母。一来一往,一输一赢,两人打了个平手,又回到原来的格局,耗了三年时间不说,还白白把1000两银子送给两任贪官作了路费。

  望着两妯娌苍白的面庞,郑源涣心中也很气:这些贪官也真可恶,一个小小的案子竟拖了三年。还好吕家是大户,要是平民百姓还不被折腾得倾家荡产?审完案后,郑源涣就让这对妯娌回去,同时告诉她们两天后再来府衙听断案。

  闻听两天后再来府衙,两妯娌犯愁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再进贡吗?为了打这场官司已经用了不少钱了,再这么下去不倾家荡产才怪!真是无官不贪呀,既吃原告又坑被告!看来只得再出一次血了。于是张氏就派家人又给郑源涣送了500两银票。张氏的人前脚刚走,林氏的人后脚就跟着进府衙了,也给郑源涣送了500两银票。望着案子上的两张银票,郑源涣只是一个劲苦笑,心中很不是滋味。

  两天后,郑源涣特派四名衙差将吕家两妯娌及吕昌传到府衙。

  公堂上一片肃静。郑源涣轻敲一下惊堂木,干咳两声后,开始声音洪亮地念起判词来:“吕家妯娌争儿,一案一拖三年。一儿难以成全两母,为平息纷争,本府判决如下:

  “自即日起,张氏、林氏两妯娌必须各为吕昌娶一房媳妇。期限三个月。超过三个月未讨亲者即算弃权。”

  “两房媳妇同日迎娶。一夫娶二妻,吕旺为长房,吕齐为二房。逢单日新郎住吕旺家,逢双日住吕齐家。生儿育女各归各的,以告慰吕旺吕齐在天之灵……”

  判词未念完,堂下啧啧称赞:“大人断的英明!”

  两妯娌当场握手言和。吕昌左呼一声“娘”,右唤一声“娘”,乐得生母养母二人心头比喝了蜜水还甜。

  吕家是当地的大户。听说吕昌起帖讲亲,四方八里的好闺女争着要嫁往吕家。经过多方筛选,林氏挑中了河下街富商女万和仁的女儿,张氏选中西关平政门首富刘灼的闺女。挑了个逢单的黄道吉日,吕家把两门媳妇同时娶进门。

  这一天,吕府张灯结彩,办了整整200桌酒席,见人开席。郑源涣亲自到吕家道喜,把张氏和林氏送的那两千两银子,分别包了两个红包,送给吕家两门新媳妇作见面礼,用他的话这叫做借花献佛。

  这下整个建昌城轰动了。

  两千两银子,这可是天文数字。一个平常老百姓,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这个郑源涣可是个大大的清官呀!

  后来两个新娘也很争气。吕旺这一房的媳妇生了四男三女,吕齐这一房的媳妇生了五男二女。丁旺财旺,自此两家香火代代相传。

  吕家为感激郑源涣,就把吕姓改为郑姓,称“思源郑”,尊长乐县城关上巷龙台郑为祖,成为龙台郑氏一个宗支,一时传为佳话。

  岳伯第建于明正德十二年(1512),是一幢三座并排五落透后的建筑群体。它东起十洋街,西止杨井巷,南抵十洋巷,北至衙前街。长131米,宽138米,占地总面积18000平方米,约27亩,整幢建筑群体坐北朝南,前门设于西侧中央,向西朝杨井巷,门前有三对旗杆碣,后门设于东侧中央,向东朝兴贤路。东西两大门,左右对称。整幢建筑群体颇似棋盘,当地百姓俗呼“棋盘厝”。气势雄浑、外表壮观,被誉为“五第”之冠。

  庭院中有岳伯第厅、布政使厅、花厅、水竹居、书斋、马房及耳边房。庭园中凿有三荷池、七星井。正厅上高悬明武宗亲书“父子忠谏”匾,另一匾“清白世家”系知县詹菜亲题。楹柱上张挂数合对联。其中一联曰:“振采乌台,抗疏昌言,两代直声传国史;钟祥马水,承先启后,一堂正气仰家贤。”此联系浙江布政使何源浚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至长乐时所撰。“两代直声”指郑锡文父子谏君之事。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农历二月二十八日,岳伯第突起大火,建筑群体大都被毁,仅留下岳伯第东北部和后座。

  民国二十四年(1935),专员兼长乐县长王伯秋将岳伯第废墟拓建为长乐大操场,可容纳观众3万余人。民国期间,县历届运动会均在此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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