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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祭

作者 姚行亮

http://www.clnews.com.cn  2018-01-03 15:10:31   来源:长乐新闻网  【字号

  已经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了,但是鸡年却还没过去。

  公历与农历之间的时差,对我,就像钱钟书先生在《围城》结尾里特意描绘的那口钟:新的即将一去不返了,旧的还在拖泥带水。只是,让我疑惑的是,同一个日子的两种计时方式,哪一种更加适合用来纪念?

  说也奇怪,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做相同的一个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未知的恐惧逼迫着无路可走,在各种不同绝望的挣扎里惊醒。然后就辗转反侧,时睡时醒。头发是越来越少,但在为数不多的头发里,白头发却越来越密。“前半生我一定是活得太累了”,我常常这样想。“余生一定要饶过自己”,我又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因为“2018年”,很多人在微信朋友圈里晒出了自己的“18岁”。回望我的18岁,还是在1995年:我无知无畏的那一年,我用着摩托罗拉中文寻呼机、骑着中华山地车的那一年。由此而后的22年里,我经历着种种:我填报我的高考志愿。我回到长乐参加工作。我有了姚奕。我又有了姚苒。我骑着自行车,从马尾到长乐。我又骑着电动车,从长乐到乡下。我悲欢着我的各种阴错阳差,我也苟延残喘着我的自尊与梦想。

  到了一定岁数,我觉得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回望”。人生的讽刺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了:快乐总是会分道扬镳,但沮丧总是能殊途同归。在每一个人生的岔路口,当时千辛万苦的选择,或者咬牙切齿的果决,在若干年以后,突然发现这些全都不过是宿命在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你的努力、你的抗拒、你的逃避,或者其他,全都不过是按部就班。因为你无论走哪一条路,你都会认识一样的人,只不过他们换了容颜与姓名;你都会遇到相同的事,只不过时间地点人物略有差别。譬如我,这几年来的东奔西顾,而今往回去看,却发现自己始终是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打转。我一直以为自己向着光明的地方飞,原来那光明的地方只是一面反着光的镜子。因而,你要看我,就要从镜子里的反方向去认识另外的一个我。否则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坐标,去看去想去理解飞蛾为什么要扑火?也不会不理解我的一个朋友的故事:从到长乐工作的那一天开始,她都希望能够调去福州。而长乐市果断地变成福州市长乐区,让她的梦想终于用另外一种方式变成了现实。你也不会再去嘲笑我在我的这22年里,买房子,卖房子,再买房子——因为我一直在追问啊,我们究竟要把家放在哪里,才能安心?或者说:我们究竟要把心放在哪里,才能安家?

  所以2018年1月1日的这一天,这个日子对我,还是有点不一样了:趁着新年,搬到新家,随遇而安,饶过自己。新的公历已经来了,但这个农历的鸡年还没过完。2018年1月1日这一天,正是农历十一月十五。而在四十年前的这一天,当时还是长乐县的文岭镇姚坑村里诞生了一个男孩。时光一晃,他就长大了;世事再一晃,他已苍老了。